徐斌中國地質調查局

① 勘探未有窮期

蜿蜒的滏香河,像天女撒在華北平原上的一條玉帶,緩緩舒展著,從北河庄井田S形穿過,靜靜地向東流去……

省煤田地質二隊勘探職工勇於拼搏,在事業的坐標上鑄打出自己輝煌的一頁。兩年來,經過了700多個難忘的日日夜夜,北河庄煤田勘探施工終於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十多台鑽機在東區、西區和南區共施工鑽孔76個,總進尺62000米,見煤累計厚度35米,單層最大厚度17.5米,平均厚度8.35米。經有關部門化驗,該煤屬優質褐煤,發熱量為5800卡/千克左右,低硫、低灰分、高揮發分。根據資料預測,該煤田含煤區域為158平方公里,煤田總儲量為27億噸。

冀原省電台、電視台,中國煤勘報,市報、市電視台等新聞媒體分別對北河庄井田勘探地質施工完工給予了報道,其中,《中國煤勘報》在報眼的位置刊發了消息。全文如下:

掀起黃色的蓋頭來亮出閃光的「黑腰帶」

冀原省南部探明一儲量為27億噸的大型煤田

本報5月28日電日前,由冀原省煤田地質局第二勘探隊編制的《冀原省平州市平野縣北河庄井田煤炭勘探地質報告》,在北京中國礦業聯合會儲量評審中心組織的評審會上,一次性通過評審。報告提交煤炭資源儲量27億噸。

北河庄煤田位於冀原省平州市平野縣西南部,屬華北地區煤炭「黑腰帶」的一部分。整個井田勘探面積158平方公里,煤炭儲量達27億噸。井田蘊含的煤層厚,且具有低磷、低硫、低灰分、高發熱量等特點,已被冀原省和中國煤炭地質總局確定為該省能源建設優先開發的重點項目,計劃建設年產1500萬噸的煤炭礦業基地。本次勘探任務的完成,將使煤炭礦井建設由前期准備轉入正式施工階段。

冀原省煤田地質局第二地質隊作為勘探施工單位,負責鑽探工程施工及報告的提交。在兩年多的施工中,先後克服了地層嚴重漏水、大厚度風化殼、地表環境惡劣、地質構造復雜等各種不利因素,於2007年11月完成野外作業。共施工鑽孔76個,鑽探總進尺62000米,測井完成實測米10185.21米,修測地質圖61平方公里。

目前,北河庄煤田已見煤五層,可採煤四層,單層最大厚度17米,煤層累計厚度之和為35米。

北河庄煤田的發現,猶如一輪躍出晨霧的旭日,顯得輝煌眩目。

平州市委、人大、政府、政協、軍分區五大班子的領導帶著感激之情參加了井田勘探竣工儀式。在現場,市委書記王國偉欣喜地對劉振東局長、孫建新書記說:這回我們煤炭資源有保障了,而且還是個大煤田!這全是你們煤田地質局領導和二隊的幹部職工努力拚搏、無私奉獻的結果。在此,我代表全市500萬人民群眾向你們表示衷心的感謝和崇高的敬意!說罷,他熱情地和劉局長與孫書記一一握手致謝。平州市電視台的記者馬上扛著攝影機對著他們逐一掃描。

當天晚上,平州市電視台播放的本地新聞中,頭條就是北河庄煤田竣工的報道。電視屏幕上,市委書記王國偉與劉局長熱烈地握手、交談著。領導們那天都顯得干練而精神。劉局長身著一件白襯衣,戴了一條真絲壓花領帶,胸襟上別著一朵紅綢花,下面的紅緞帶上貴賓二字金光閃閃。劉局長下巴颳得泛青發亮,一雙劍眉使他格外上鏡。電視上看,臉上皺紋不顯,也就像50出頭的樣子。

畫面上,平州市五大班子領導和冀原煤田地質局的孫書記、魏副局長、祝隊長等人在鏡頭前一一閃過。

看上去,煤田地質局和二隊的領導都非常高興。因為,他們清楚,雖然在電視上的時間極短。但是,我們煤田勘探人卻鑄造了一個永恆,北河庄煤田的發現,將使這個城市的命運徹底改變,一座以煤而興的能源型城市從此誕生。

一連幾天,省煤田地質局及二隊的全體幹部職工,都沉浸在無比歡快的幸福之中……

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那樣短暫。

半個月後,第二煤田地質隊又有了新的勘探任務,為冀原省西北部的有草原明珠之稱的平川市東部地下打三口煤田探測孔。

隊里決定,由林強帶著206井隊作為先頭部隊開過去,在打完了這幾個探測孔摸清基本地質情況後,再決定大隊人馬是否進入工區作業。

林強和建剛領了任務後,率領井隊的弟兄們准備了三天,便浩浩盪盪地向平川市開進了。

從隊部駐地開赴工地的途中,地形復雜,道路崎嶇。林強他們幾輛汽車整整顛簸了一天。大夥在汽車上,迎著陣陣風沙,吃饅頭,就鹹菜,喝涼水。

也可能是老天有意在考驗這些新進駐的勘探隊員吧。一連幾天,肆虐的狂風夾著沙土氣勢洶洶地襲來,剛剛卸下車的鑽塔設備不一會就被沙子埋住了,沙粒吹打著人們的臉和眼睛,嘴裡也常吸進沙子。從早到晚渾身上下全是土,尤其是頭上的土就更多了,乍看和剛出土的文物一樣,井隊十多人一來氣乾脆把頭發全部剃光,有人風趣地說,我們井隊成了少林寺武僧隊了。

鑽塔安裝是地質勘探施工中的重要環節,也是一項非常艱苦的工作。鑽塔能否按標准及時安裝到位,直接影響鑽探施工工期和鑽孔質量。過去拆立一個鑽塔,兩天已夠緊張了。現在,12月天氣,異常寒冷,雨雪撲面,寒風刺骨,要兩天豎起一座鑽塔,非常艱難。

可是為了工程進度,保證按時開工,也為了單位的利益和聲譽,再大的困難也要克服,決不能延誤工期。林強和大家一起用毛巾、用衣袖擦凈塔架上的積雪,抬起底粱,扛起大鐵……鑽塔一層層升了起來。雪水滲透了鞋襪,棉襖凍得硬邦邦的。不小心手碰在鐵上就粘掉一層皮。但是,隊員們沒有叫苦,沒有退縮。

在新的施工現場,林強帶領這群「和尚」敢於與天比高。由於新工區地勢不平,車沒法往鑽機上送設備,搬運物資就要靠人拉肩扛了。林強讓建剛、徐斌等人帶領大家利用上班、倒班休息的時間,將鑽機一些材料一點一點背上去,終於按時把鑽塔組裝好。晚上,睡在四面透風的工棚里,把頭鑽進被子里還凍得渾身發抖。早晨起床,一看臉盆里的水全是冰。

人能克服天寒地凍的困難,可是機器卻沒法克服。柴油凍得凝固起來,柴油機沒法工作,鑽機進度受到很大影響。為此,林強和大家商量對策。經研究,最後決定採取土方法,用火烤,給柴油桶加熱。這是一項很臟也很危險的工作,在平地上挖一個坑,把臭瀝青點燃,上面架著柴油桶。瀝青一燃燒起來,一股刺鼻的味道,對身體有害不說,而且還不時冒出一陣陣黑煙。在加熱的過程中,還要不停地轉動油桶,否則把油桶烤得太熱,就著了。負責這項工作的鑽工,一天下來,薰得臉皮墨黑,一說話只顯得一嘴白牙了。有鑽工便自我解嘲說:這模樣要去非洲的話,不用化妝了,保證不會被當地人當成「老外」……

就這樣,經過四個多月緊張而艱苦地施工,終於完成了新工區的第一批三個鑽孔施工。

任務圓滿完成,證明了該區地表下有可供開發的地下煤田。三孔井之中有兩個鑽孔遇見的可採煤層,單層最大厚度9.5米,見煤深度768.65米。

當地市領導得到這一消息時,在市煤炭工業局羅嘯天局長的陪同下,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高天龍來到工區,感到無比驚喜和激動。他看著采出的煤心樣品頻頻點頭,不時地向林強、建剛、徐斌等人詢問著有關勘探的情況。他在離開工地時,還特別叮囑要安全施工,要保護好環境。

高副市長興奮地說,我們這里過去比較窮,主要就是因為沒有資源開發。現在好了,我們地下有煤炭了,我們就可以開發建設煤礦,以煤補農,以煤促進經濟的全面發展!

一個多月來,平川市的領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他們滿腦子琢磨的全是如何使地下煤炭資源優勢盡快變成本市經濟發展的支柱產業,如何加大開發力度,做強做大這塊蛋糕。一個個電話,一份份報告,馬不停蹄地向省里、向北京有關部委請示著。市領導親自到省里跑申請。最後,省政府作了特別批示,同意平川市根據現有設備和條件,自主勘探開發煤炭生產……

於是,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和第二地質勘探隊的領導,就雙方合作勘查煤田事宜進行洽談。

甲方有了資源也就有了資本,洽談的條件當然是居高臨下了,第一,勘探工程量為58000米;第二,整個工期為一年半,要求必須在後年12月15日精查勘探竣工;第三,後年12月31日前提交精查資源勘探地質報告;第四,地質隊負責勘探施工和地質報告的提交,市裡負責有關勘探施工的經費,但是,要等到全部工程完工後一次結清……

這對地質隊來說,無疑是一次嚴峻的考驗。

回到隊里,祝隊長立即召集隊班子成員開會,商議與市裡合作進行煤田勘查的事,一句話,這個條件到底干還是不幹!一張工程圖攤在祝隊長和何書記面前,兩人在小聲地私語著。

切,這叫什麼條件呀,太苛刻了。此刻,祝隊長眉頭緊鎖,在會議室里來回地踱著方步。如同動物園里困在籠中的猛獸,像看見了鮮血淋漓的豬肉,恨不得一下子沖上去大餐一頓。在二隊幹了30多年了,當隊長也已經有十多個年頭了,應當說遇到的大事、難事、怪事也不少了,可是現在卻還是抑制不住激動和緊張的情緒。這似乎也和他的性格有著一定的關系。雖然已是年過55了,但身子骨還很硬朗,平時說話辦事總是風風火火的勁頭,仍是年輕時養成的快節奏習慣,工作起來馬不停蹄,什麼都要往前趕。要是平時有人也在他面前來回轉,他早喊上了:「你來回瞎轉悠什麼,晃得我眼直發暈。給我坐那老老實實地待會,不就這點事嘛!」可現在這屋裡的人還沒有人敢說他。

何文魁書記的性格、工作風格卻正好和他相反,什麼事只要是到了他那兒,你就是想著急也別著急了。此時,他坐在桌子前,慢慢地喝著茶,輕輕地吸著煙,臉上的表情平淡如水。只是偶爾在氤氳的煙霧中眨動一下那雙細長的眼睛。女幹事蔣麗穎已經給他續了三次水,實在忍不住了,嘻嘻笑著說:「何書記,您今個早上吃什麼好吃的了,是不是太膩太咸了?」

何書記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慢悠悠地說,「小蘢蒸包,小米粥,不膩不咸——」

「哪您可是沒少喝水呀,我還以為你是咸著了呢!」蔣麗穎輕聲說道。

王超等幾個副隊長笑了起來。何文魁有些惱怒:「你這個小蔣,叫你倒水你就倒嘛,你管我吃咸吃淡哪,多嘴!」

蔣麗穎臉一紅,「我沒說別的,就是看各位領導太緊張了,給您開個玩笑,想讓您放鬆一下!」

祝隊長對她一揮手,說:「好了,你下去吧!咱們接著議,我們要不要接這個工程!」

大家見祝隊長仍然眉頭緊皺,也不知他是如何打算的。這事說是大夥一起研究決定,可是只要是一把手一說出自己的意見來,就等於是最後大夥的研究決定了。因此,眾人在暗自思考著是否接受這個工程的同時,也還要揣測這個當家人的心裡想法。一時間,會議上有些冷場。

祝隊長看了大夥一眼,說:「同志們都說說自己的意見,別這么乾耗著!」

王超副隊長終於說道:「我說說我的意見。我認為,平川井田煤炭精查勘探工程,是一塊有厚肉有啃頭但也容易噎著的大骨頭。為什麼說有厚肉有啃頭哪,原因有二,一是這個工程全部總造價是8700萬元,如果全部由我隊接手的話,這筆款子是個不小數目。可以說是我隊近十年來一次性接洽過的最大的工程之一;二是我隊近些年來,煤田地質勘探低迷,地質勘探隊伍萎縮,主業的優勢逐漸喪失,生存和發展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挑戰,我們接手這個工程,不但可以促進我隊的經濟發展,更重要的一點是,可以通過此項工程,樹立我們二隊的品牌,使我們的主業優勢在這項工程中得到發揚和彰顯,所以說它是很有啃頭的!」

祝隊長和眾人不住地點頭,感覺他好像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可王超這時卻不說了,靜觀祝隊長等人的反應。

平時一向慢性子的何書記耐不住了,催促道:「王超,你小子別賣關子了,趕緊接著往下說,為什麼還怕噎著呢?」

王超很滿足地喝了口水,接著說:「怕噎著主要是指我隊目前的腸胃消化能力,也就是以我們目前的勘探隊伍的規模,鑽機的數量以及其他綜合勘察手段,如地震物探等手段,能不能一下子吃掉這塊肥肉。畢竟我們的隊伍已經幾年沒有打過這么大的勘探會戰了,而且對方的條件確定有些苛刻,時間緊不說,單孔價格也較低,同時工程款也不預付。這就是說,他們不承擔一點合作風險。施工成功了,人家給我們錢;出了事故或者是失敗了,人家可以拒付,甚至一分不掏。而目前我們的情況又是如何呢?全隊1100多名正式職工,已離退休的就有500多人,幾乎佔了職工總數的一半。全隊現有的11個井隊15台鑽機中,有三個井隊分別在陝西打石油,兩個井隊在貴州從事煤田勘探,一個井隊在內蒙古准格爾煤田找水打井。現在能調動的只有五個井隊八台鑽機,還有一個地震分隊,總共也就150人左右吧,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靠這些力量要完成這項工程,確實相當困難。並且大家都知道,工程區域地質條件復雜,環境非常惡劣,所以我說這塊大骨頭很容易把人噎著。具體怎麼做,還要請祝隊長和何書記下決心做決定。」

人們的目光悄悄轉向了祝隊長,心裡緊張地等待著……

祝隊長明白眾人目光的含義。他明白,此刻需要自己站出來說話了。責任不能容他再反復想了,也沒有時間允許自己多想了。市長說得很明白:這是個硬工程,條件就是這樣,工期一天不能拖,工程款也不可能增加,只給你們二隊三天的時間考慮,不行就向外省煤田地質勘探隊進行招標。並說,畢竟我們是一個省的,所以願意先和你們合作開發。這簡直是胡扯,這能叫合作?干好了,雙方都有利,干砸了,只有我們下地獄。他明白此時此刻自己肩負的重任,胸中彷彿有一股按捺不住地顫動和激昂的情緒在同時沖撞著自己的心臟,腦子里猛然想起了一句挺悲壯的格言: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他抬起了沉甸甸的頭,目光誠篤而自信地掃了眾人一眼,在大夥紛紜復雜的思緒中說道:

「同志們,北河庄煤田勘探工程,應該說我們幹得很好,對於促進當地經濟建設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現在,平川方面也想早一點進行煤炭開發,要進行礦井精查勘探。既然對方在沒有招投標的前提下先與我們合作,那麼,就說明對我們是信任的,對我們前期的普查工程是滿意的。剛才有人議論說,這個條件是不平等的條約,工期太短,又不預付工程款,根本不是合作開發的關系,而是沒有招標就要我們簽約的甲乙方關系,所以不能簽。要我說,這個工程我們不但要接,而且還要干好!為什麼呢,因為我們不幹的話,有人會干;我們不幹的話,今後就連這種苛刻的工程也找不著。所以,我們得干,而且必須干。同志們,我們的職工要吃飯,要生存啊,我們的勘探隊也要發展啊!」

他平靜了一下心緒,喝了一口水,又接著說:「可以說,這個工程對我們來說,是個機遇,這么個大工程、大市場,確實是多年難遇啊。那麼現在機遇來了,我們該怎麼辦呢,面臨歷史的抉擇,是勇敢地迎上去奮力拚搏,還是求於安穩、熄火撤退呢,這就要靠我們這些在座的領導作出一個全面正確而客觀的抉擇了!」

何書記緩和地接上話說:「我和志軍隊長的觀點是一致的。不但要干這個工程,而且還要打出地質隊的優勢和品牌來。我們應該發揚連續作戰的精神,組織在家的全部鑽機、鑽探人員和有關的地震分隊,立即進場,投入施工,早一天就等於多贏得了一天的工期!」

大夥一看,黨政一把手大政方針已定,便都說同意。王超副隊長說,「盡管他們的條件太苛刻,時間緊,不過我覺得我們馬上進場還來得及。現在犯難的是,除了兵力薄弱之外,還有就是少數鑽機設備磨損嚴重,需要更新。所以……我想是不是馬上購買和補充一些設備!」

「完全可以,立刻從隊設備更新改造費中拿出十萬元,馬上去購置有關生產物資,這件事就交給你具體負責辦理。不過我可告訴你,這筆錢必須用於添置勘探生產設備,專款專用。不能幹其他的。」祝隊長很堅決地說。

「買了設備,還要有人。目前我們有些鑽機用的農民工和臨時工,技術太差,能夠保證安全生產就算不錯了,如果單憑我們目前在家的幾台鑽機勘探,最快也得兩年完工!」隊總工程師於陽輕輕地一笑說。

祝隊長明白,於陽和王超之間有些過節,原因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王超從隊行政上分管勘探生產技術和安全方面的工作(要是分管後勤恐怕也就沒事了),而於陽認為在這方面自己應該是權威人物,所以兩人的關系有些微妙。這官場上,一把手最忌明顯的偏愛某一方了。就要利用各種紛繁復雜的人際關系和正負作用,求得平衡協調和穩步發展。只要自己的位置安如泰山,一般形勢不必完全支持和倚賴某一個人。

於是,祝隊長說:「於總說的這個問題很實際,我們也不能不考慮……這樣吧,把隊機關35歲以下的男同志抽出30人組成一個臨時井隊,這個……就由於總負責抓這個井隊的組建工作,當然不一定你兼任井隊長,但是對他們負有直接的領導責任。另外,這個地質勘察科和設備安全科的同志要抽出幾個人來,每個井隊跟班,隨時開展安全檢查和技術培訓。怎麼樣,老何,還有大家,看看還有什麼問題沒有?」

王超認真地看著那張工程圖,思索了片刻說:「行,這樣保證系數大些,隊長,你就下令吧,不管有多大的壓力,我和於總一定會把工程按時完成。」他點起一支煙,語氣格外真誠和果敢。於總抬頭望了一眼他,兩個人的目光不謀而合,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兩人相互暗暗點了一下頭,一切盡在不言中了,在此一搏了!

「我沒有了——」何書記慢條斯理地說著。大家也都說沒有了。

祝隊長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並向在座的其他幾位班子成員看了一眼,這才緩慢而堅定地說:「同志們,今天這個會開得很好,非常必要,也非常及時,大家統一了思想,提高了認識,明確了任務,堅定了干好工程的決心和信心。我最後再強調一點,就是我們的工期必須要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不能有任何延誤工期的情況發生,以全優的鑽孔和規范而精確的報告為我省經濟發展和煤炭工業建設作出新的貢獻!這個,明天呢……我就和何書記一起去局裡向劉局長匯報,也爭取從大老闆那裡要個幾萬塊錢回來,我現在真是太困難了,就快到了四處化緣的地步了。好了,不多說了,大家下來分頭馬上去准備,散會!」

第二天,祝、何兩人去局裡向劉振東作了仔細匯報。兩人匯報得很細致很具體。劉局長很滿意,高聲說道,「好,你們這個決定非常果斷,雖然這項工程有一定的困難,但是,只要我們團結一心,奮勇拼搏,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你們大膽干,我支持你們,既然是市裡一分錢的預付款都沒有,你們還要買設備,也夠不容易的,這樣吧,買設備的錢我給你們出十萬塊,回頭你們寫個報告,我批一下,不夠的話你們自己再想辦法,你們的錢要多給工人們置辦些必要的勞保用品吧,要保障大家的勘探施工安全啊。另外,也可以給野外施工人員改善一下生活設施和工作環境,大家在那種艱苦的環境中默默無聞的工作,不容易啊!」

祝隊長、何書記馬上站起來連連表示感謝,並代表全隊廣大幹部職工堅決邀請劉局長出席工程開工儀式,為工程剪綵。

劉局長爽口答應了,說,「既然我們決定想要啃下這塊硬骨頭,就不要怕胃口不適應鬧肚子,更不能吞到嘴裡咬不動再吐出來。就是咬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這才是我們鑽工的骨氣和本色!」

第三天,冀原省煤田地質局二隊和市政府初步達成了雙方合作開發勘探煤田的有關意向。之後,祝志軍單獨跑到局裡,請劉局長代表地質局參加協議簽字儀式。

劉振東聽罷祝志軍的來意後,譏笑道:「祝隊長,人家是和你們二隊簽協議,你是法人代表,我去干什麼?」

祝志軍一本正經地一說,「市裡的領導肯定要有人參加的,我簽字是沒有問題的,可是我們二隊畢竟也是您領導呀,你出席也說明我們地質局的高度重視。再說嘛,簽字時您在我身後一站,我心裡也有底啊!」

劉局長笑著用手指了一下祝志軍,「你這個祝胖子呀,好吧,我就參加這一回,可下不為例啊!」